【探】（162）

    亚实回来了。提着高跟鞋回来的。

    坐回到库里南车内。

    她向内斯展示没有高跟鞋的手掌，chiron钥匙没了。多了两粒口香糖。

    内斯问：“这什么？”

    亚实道：“我赚的。”

    赚了两颗糖？

    内斯先吃了一颗，又问：“这颗糖价值多少？”

    亚实笑道：“两千万。”

    内斯见过世面，所以没吐出来。

    亚实补充道：“优惠价才是一颗两千万，我已经尽力了。”

    内斯瞅着亚实满脸坏笑的俏皮样子，释然了，道：

    “那相当于我们用四千万日元换这次飙车体验，而且是非法飙车，飙的还是一辆十亿日元的车……”

    亚实补充道：“而且赚回来两颗糖！”

    她果然有魔法。

    内斯笑着问她：“你怎么做到的？”

    亚实往嘴里扔了剩下一粒糖，她故意嘲讽道：

    “你是有钱人，所以有钱人都格外天真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有钱，所以我玩得低级手段。”

    半夜一点，埼玉改装车厂。

    经理面临着他职业生涯赚钱金额最大起大落的一夜。

    “你是说……你要把这辆一个半小时前开出去的布加迪退回来？”

    经理蹲下看了看车胎磨损，又掀开车盖嗅了嗅发动机情况。得出一个结论。

    “不可能。小姐。”

    “没人把这么高性能的超跑大玩一番还能退回来的，更何况咱们走的还是cash优惠路线。”

    “我已经给您最大便利了，望您明白。”

    亚实光着脚立在那儿。之前为了便于开车直接甩掉的鞋子就在她脚边，但她没穿。

    十个涂了红色甲油的趾头，苍白的脚背，踩在地上，有股说不出的媚俗。

    她还把vivian外套解下了，搭在臂弯，露出里面勾勒身形的低胸裙装。

    更媚俗了。

    正值壮年的经理顿时不知道眼睛往哪放，预感不祥。

    “小姐，外面冷，外套和鞋子还是先穿上吧。”

    不会是那种惯用身体付钱的女人吧……

    “如果你实在付不起，那也是那位先生来承担分期账单，不用难为自己。”

    亚实的眼睛都不带眨地盯着他，一丝微表情不放过。

    她笑了，身子扭着，故意摆出谄媚模样。

    “谢谢关心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可是什么？

    经理咽下一口口水，喉咙发出压抑的咕噜声。

    “可是我害怕……”

    亚实搂住自己，纤瘦的肩颈，丰满的胸臀，摆动。

    “我害怕……等他老婆知道，会来找我麻烦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这么说的？”

    内斯抱胸听着。

    “对，我说你是我的姘夫。”

    亚实哈哈大笑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

    “那个傻子！我外套一脱说两句话他就信了！”

    内斯沉默一会，道：“他还问了什么没有？”

    “哦，他还问了……”

    亚实抹去眼角的笑泪。

    “他问我……你一个月付我多少钱……哈哈哈！”

    她拍着手笑道：“我敢打包票，你信不信？那家伙在我踏进车库门的第一秒就觉得我是个小三了……”

    内斯没说话。

    笑着笑着，亚实的声音渐渐小了。

    “你是不是觉得，我很恶劣，不择手段……而且还很下流？”

    亚实想了好久，似乎是在做心理准备。

    接着才道：

    “你知道么？这也是我。”

    内斯只是问：“前面，糸师凛……你也是这么对他的？”

    亚实静静地摊牌了：“是。”

    没办法。现在，她底牌很少。

    她笑了，道：“如果我说，这就是我最擅长的……我的自信就源于这方面，你信不信？”

    她是错了，可是她好像就是扭曲的，是不是那根刺在作祟？

    她一面遵循规则约束自己，一面又毁掉规则来丰满自己。

    蓦然回首，她发觉，她好像重蹈了她mama的覆辙。

    她是不是也在为了安全感去囤积些什么？

    内斯没有直接回答她。

    他问道：“如果你爱这些，那你明明可以直接毁了我……你为什么又一定要去偿还？”

    “这四千万，你是让他直接把账单记在你名下的吧？”

    亚实愣住了。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商量，一定要选择独自承担？”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能多欠我一点？”

    内斯激动地道：

    “你会不择手段？你会不择手段那你为什么总是一点好处不肯拿？为什么总是在补偿我？补偿他们！”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不把我所有东西都拿去算了？！你知道的，你就是要我去杀人放火我都会做！”

    她没有。她都没有。

    她肯定知道的，却从来没有索取。

    他死死搂紧她，力度像是要与她灵魂都融汇一起。

    “亚实，我也不择手段的！我前面找你，就在你失踪那会，你知道我怎么说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也骗别人，装可怜，我也说你婚内出轨，关键时刻给我戴绿帽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糸师冴都知道，你要不信，可以去问他！”

    这分明全都是揭短了，分明全都是伤害了。

    可是，他和她，俱流下了眼泪。

    你没有欠我。因为我也没有还你。

    你在寻找什么？你在害怕什么？如果我们都一样，如果我们都是共犯……

    你会不会少一点害怕……多依赖我一点？

    亚实开怀地笑了。

    她的眼睛哭过几次，早就肿了。因此这次，她笑起来一点都不像狐狸，倒是像个孩子。

    “那你也很低级啊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是小三……你就是绿帽癖丈夫……”

    内斯也笑起来。他笑起来一直都很纯真。

    “所以我们都是同类。”

    其实他们应该还有很多话要说的，还有很多情意要表达的。

    可是他们都没有说。好像他们仅仅从灵魂上就能立马明白对方所想。

    他们俩彼此目光交汇。

    异口同声开口问对方。

    “你现在了解我了吗？”

    而后，他们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出来。吐到劳斯莱斯随车配置的水晶杯里。

    除了彼此外，现在，他们什么都不在乎。

    两个身影，渐渐重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