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探】（144）

    从足联离开后，糸师冴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在街道上徘徊很久。

    他第一次发现，自己竟然连接下来要干什么都不知道。

    恍恍惚惚，他开到了BLUE   LOCK。本来想悄悄进去一会，但今天不知怎么，BLUE   LOCK门口挤满了记者，于是他又漫无目的地开走了。

    要不去喝点酒吧？那些清吧白天也营业。

    可当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比较合他心意的清吧，他站在门口，突然又不想进去了。

    为什么总是逃避？为什么他总是要重蹈覆辙？为什么他总是独自一人呆在角落里孤苦伶仃地饮他的闷酒？！

    骤然地，天上下起冷雨来。

    是不是连天气都在和他作对？

    糸师冴呆立在原地，他矗立的身影和周围四处逃散的人群形成鲜明对比。

    这时，一位百货大楼营业员正打着伞送一位顾客出来，她见到了呆呆站在雨中的糸师冴。

    这位营业员小姐理着一头利落短发。她可能一眼就认出来他了，可她只是淡淡地绕过糸师冴，没有声张。等到送完顾客上车后，才走到他身边。

    她将伞并过去。

    “你要去哪？”

    糸师冴沉默了好久，像是在回忆。而他回忆得出的结果，仅仅是退出短发女人的伞下。

    他轻不可闻说了一声：

    “抱歉。”

    这会，短发女人也任由他站在雨中，她点了一支烟：“你认出我了？”

    糸师冴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你认出我了，我还知道，你不想要我认出你。”

    短发女人已经得出结论。她又向他抛出一个问题：

    “你当初有没有预料过今天？”

    糸师冴忽然变得怒不可遏：

    “什么当初？！从哪儿算当初？！今天又怎么了？！我们过得很好！我心甘情愿！！”

    “那你要去哪？”短发女人平静地吐出一口烟，“你是没有答案，还是不敢回答我？”

    只见糸师冴的气势像一下子被砍掉半截，他喃喃自语般地：

    “我要去哪……我不知道……不知道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吧。”短发女人转过身，“我帮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等下！”糸师冴还是想喊住她，却发现女人根本没反应，情急下他想起来要喊她的名字。

    “Wendy!”

    短发女人总算回过头，糸师冴却不知说什么了。

    他仍然不知道他要去哪。尽管这场冷雨让他已经像一只落水狗。

    短发女人发话了，“……要不要来店里买点东西？”

    亚实一回到家，见到的便是成堆放在门口的购物袋。

    她把手里伞一丢就蹲下来翻捡，发现全是女士的衣服和高跟鞋。而且，购物袋上这个LOGO……

    “糸师冴！”

    亚实都没看门口是否有糸师冴的鞋子，她立马就叫出那个待在她客厅的男人名字。

    仿佛这个LOGO一定和他有什么关联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知道Wendy她在涩谷新开了一家买手店的？”

    男人出来，的确是糸师冴。

    “……我遇到她了。”糸师冴摸摸鼻子，望着她，手插兜里，“看到这些，想着你穿得应该好看，一冲动就买了。”

    亚实发现，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和上午刚出门那会不同，上午胶好的头发也散落下来，柔软的像是洗过了。

    “下很大雨，我身上被淋湿了。”糸师冴发觉她的视线，“所以我回来就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吗？”亚实走近他，盯着他的眼睛问，“你不是开车出去的吗？怎么还淋湿了呢？”

    糸师冴移开视线，像是不敢看她的眼睛：

    “我有点……我和他们说了，我以后都不踢球了……”

    亚实神情一下温柔下来，“糸师冴……”她拥住他，“对不起……”

    她怎么也在道歉？

    亚实喃喃道：“你其实完全可以不在意我的话的……对不起，怪我一直逼你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没有逼我，是我自己……你不要向我道歉。”糸师冴也用力搂住她，语声喃喃地像是也在说服自己，“等我安顿好了，我们就去北海道……买一片花田，就在酒场旁，我们可以在那结婚，生小孩的话这个看你，然后……”

    “然后我们就再也不分开。”亚实接上他的话，眼神深情极了，她关切地摸他身上，头发上，“你这人怎么总是淋雨的？你在外边一定湿透了，对不对？待会我煮红豆汤给你喝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

    糸师冴弯腰搂住她，脑袋偏在她颈子里，亚实感觉他正在用力闻她身上的气味。

    亚实被他的鼻息弄得很痒，咯咯地笑，“不要闹啦！我们一起来做晚饭，一会儿内斯他们要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糸师冴又乖乖放开她了。

    兴许是觉得男人这时很可爱？亚实微笑地抚摸糸师冴的脸。

    “好孩子……”

    然后踮起脚，她吻他。

    倏地又放开。

    “你抽烟了？”亚实不敢置信地捂住嘴，“你嘴里怎么有烟味？”

    “……Wendy给了我一根。”糸师冴吐出了这几个字。

    “这样吗？”亚实接着搂回他，“Wendy也开始抽烟了？”

    她视线在糸师冴脸上固定了好会儿，才放开。

    “好了，做饭做饭！”她脱掉外套，要糸师冴帮她挂到房间去，“今天真是……奇怪的一天呢。”

    糸师冴抱着外套，他想，她可能知道了。

    但亚实转身提起了另个话题，“今天啊……我们公司有个小姑娘问我，她问，你真的是佐野课长吗？”

    她弯着眼睛笑，“很可爱的孩子呢……提的问题也特别可爱……”

    她进了厨房，吩咐他，“帮我挂好衣服就过来！”

    糸师冴抱了外套走着，脑袋里若有所思似的。忽听，“叮”的一声，什么东西掉在地上。

    他低头，捡起来，一个打火机。

    那种百元店里随处可见的打火机。

    他顿住了。

    “快点啦！”亚实在厨房里叫他，“这个要怎么收拾？糸师冴快来帮我！”

    糸师冴想了想，他把打火机又原封不动放回外套口袋。

    “我来了。”

    他望着站在厨房门口笑嘻嘻看他的亚实，说。